讲到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大明宫词》好像一直都是在女人之间发生的故事吗?的确是这样。
故事的主线就是武则天跟太平公主的爱恨纠葛,她们各自的选择和各自的成长。武则天和太平公主其实代表了处于权力漩涡中心的女性完全不同的两种选择,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之前讲过,武则天想要的全部的欲望就是权力,那么太平公主刚好是大明宫里唯一的例外,她想要的是什么?是爱情。
我们就来说说太平公主的三段感情。她的第一段爱情发生在十四岁。小太平偷偷地溜出宫去参加上元灯会,就在那里掀开了一张昆仑奴的面具,遇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段初恋——薛绍。那是太平爱情开始的地方,也是她悲剧开始的地方。
我给大家朗读一段,太平那么天真和热烈地爱着那个一见钟情的男人。
她说:“我怀揣着飞蛾扑火一般的莽撞坠入爱情,薛绍等于快乐,等于我的生活。在重逢后的日子里,我动用全部智慧和想象,在脑中反复演绎着这个迷人的公式,直到那一天我确认,这就是关于大唐公主的命运的真理。”
她对自己的幸福充满了期待,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被爱,所以小太平冲到了朝堂之上。在大殿里,她跟她的父亲和母亲跪下来,她在请求什么呢?她说:“父亲,女儿有一事禀奏。”
李治非常不高兴,说:“太平,你太不懂规矩了!跪下,这里是朝堂,只有天子和皇后,怎么还那么不懂事?”你看父亲就天然地认为,规矩是什么呢?你怎么能在这里叫我父亲呢?我是天子,那个是皇后。你闯进来算什么呢?可是太平不管这些,她显然被宠坏了。她说:“儿臣有一折相奏,并且事关重大。”
旁边的武则天就发话了:“你说吧。”
这个妈妈还是很纵容她。太平突然冲进朝堂,她要什么呢?她说:“请二圣赐女儿一个驸马。”
李治说:“什么?这算什么折子?”
没有想到太平说:“儿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它意味着大唐公主的终身大事,今世幸福,听上去至少总比今年大石线的雄狮又吃掉朝廷多少只活鸡、多少位牛犊更切合帝国的利益。况且儿臣在此表明心迹,也正是希望众臣能分享女儿此刻无尽的欢愉。”
武则天听到这些,脸色也凝重起来。李治说:“驸马又不是什么物件,哪能说要就要?太平,别胡闹,赶快退下。”
这时候太平就非常坦荡地讲出了她的愿望:“女儿并非胡闹,女儿心中已有意中人。”一个公主,她是来为自己挑选驸马的,而且非他不嫁。
“谁?”
“薛绍,长安人士。”
这个时候,薛绍的妻子慧娘已经有孕在身,但是武则天很快就得知了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时候,拥有最高权力的武则天做了一个决定。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失去爱情,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失望,所以她赐死了薛绍的妻子,她决定让太平嫁给薛绍。在这里,故事就充满了张力和矛盾,太平想要的幸福恰恰是以别人的悲剧作为基础的,可是太平毫不知情。这也成为了太平第一次婚姻所有悲剧的根源。
如果说太平的第一段婚姻是理想,那最后理想破灭,薛绍死掉了,太平再也没有快乐过。那她的第二段婚姻是什么呢?也是两个字,叫反抗。
在薛绍死后,太平和自己的母亲产生了不可弥合的矛盾,她为了报复,同时也是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一时赌气就嫁给了武攸嗣。
太平嫁给武攸嗣,不是因为她重视这个人,恰恰是因为她看不起这个人。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武则天也从来都看不上这个人,所以她就非常任性地认为,我只要嫁给他,我就能让你难过,能让你生气,所以我就非要嫁给他不可。
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所以武则天就亲自到了太平府,去看了他们婚礼的现场。太平起初是非常兴奋的,她觉得这下妈妈来,终于给了她一个当面反抗她和指责她的机会。她的妈妈一定会非常生气,然后两个人可以大吵一架,让她宣泄一下心中的愤懑。
可是完全出乎意料,武则天来了以后,她丝毫没有生气,非常淡定。她是来祝福太平的婚姻,而且送了太平一个新婚礼物。这个礼物是什么呢?依然是权力。什么样的权力呢?你可能没想到,她允许太平公主拥有随时休掉自己丈夫武攸嗣的权利。我觉得武则天真是很厉害,她早早地就给太平公主的第二段婚姻判了死刑,她预见到了以后会发生的一切,但是她不动声色地包容了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