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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你好，欢迎来到非凡精读馆，我是徐英瑾。今天要向大家介绍的这本书，是由美国哲学家奈曼写的一部著作，叫《为什么长大》。这本书的题目有点意思，就很明显，“为什么长大”就牵涉到了人生的成长的问题，这显然就是部人生哲学的书。

这本书对于中国的读者，是有一些特殊意义的。我们在中国的网络圈里面，就流行一句话，说“小孩子才问是非对错，大人只问利弊得失”。也就是说你要成长，你就不要一天到晚问道德上这件事做得对不对，你就数钱就是了，这件事对你有利没利。但是这本书批判的就是这种观点，它认为一个人他要成长，当然他多多少少会变得世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要放弃道德理想。

有人就会说了，这样一来人就没法成长，人就一直会停留在那种只问道德是非，不知道世界复杂性的那种幼稚状态。那么到底怎么样在这两种成长观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中道呢？就要且听奈曼女士向我们慢慢分解了。

我们下面就会按照这本书的框架，来介绍这本书的内容。

因为整本书是站在启蒙哲学的角度来讨论何为长大的，所以我们要开宗明义，在第一个板块里面，我们会说：何为启蒙？同时我们要讨论一个很有意思的观念，叫“可能世界”——这个观念会在我们对于成长的哲学讨论中反复出现——所以第一个部分更多的是澄清一些基本的哲学概念。

那么第二个部分是个重头戏，这个重头戏是要讨论幼年、童年和青年的成长过程。这一部分料特别多，大家一定要仔细听。

第三个部分是什么呢？是要讨论到成年了，就是大家工作了、成年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过。

最后一个，是对整个节目的一个总结，要重新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咱们为什么要长大？

所以下面我们就按照这个次序，从第一个部分开始说，首先要讨论什么叫启蒙。

我们可能经常会听说什么“启蒙主义”、“启蒙思想家”……“启蒙”这个词，听上去是有点高大上，用大白话说什么叫启蒙呢？让你得到启蒙，就是说让你心里面有光，就是消除黑暗。

蒙昧是什么意思？蒙昧就是没有光，你被东西蒙住了眼睛，你想不明白，琢磨不明白。所以一句话：让你得到启蒙，就是让你想事想明白了，变成个明白人；让大家都变成明白人的过程，叫启蒙过程。

那为什么这跟成长有关系？你想想，有人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总算整明白几个人生道理了，一二三四五一说，这样我的人生就没有白活。所以成长就意味着想事要整明白。

那么想事要整明白，它的一个标准是什么呢？什么叫一个明白人？大家想想看，就举一个例子，比如在村子里面，两家人为一块土地的所有权，产生了一些小的纷争。对面他们派来的那个人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你说：你们家里面能不能找个明白人和我们谈判？是不是？所以明白这个词，它是和别的一些概念是有相互关联的，比如说讲道理，比如说能负责。讲道理是一方面，负责任也是一方面。比如家里因为房产纠纷和别人要谈判，你不可能让7岁的娃出去谈判，7岁的娃再聪明他也不能负责，是不是？所以，负责、讲理，就是明白人的两个重要的标志。

那么负责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他知道做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比如买卖房子、买卖基金、买卖股票在各种合同上签字，别人问你你为什么要在上面签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我知道，我有我的理由，请听我的理由一、理由二、理由三……所以负责任的人就是能够用语言，把自己做事情的理由说清楚的人。就是说你有种选择的能力，你可以选择签，也可以选择不签；你可以和这个人签，也可以和那个人签；你可以看到有不同的人生道路——这件事情就非常重要了。

大家说这件事，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我们正好是生活在现代社会，所以你会认为这件事理所当然。在这里我们就要谈谈大哲学家伊曼纽尔·康德，他是这个作者奈曼女士的哲学偶像，也是这本书里面真正的哲学主角。

我们要知道，在康德所生活的这个时代，自由地选择自己的职业还是件很稀罕的事。康德的老爹是钉马鞍的，康德如果按照他们长辈给定的一个人生轨迹，他是应该继续去做手工艺人的——做个马鞍、钉个马掌什么的——一不小心他就做了一个哲学家了。所以康德对于自己的这样一个职业自由是非常珍视，这种珍视也就导致了他是一个高度讴歌自由的哲学家。

那么很显然，站在康德哲学的立场上来看，你能够意识到你除了子承父业、做一个马鞍匠以外，你还可能做哲学家，可以做音乐家——首先你要意识到这些人生道路的存在，如果你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哲学，那么你怎么可能意识到做哲学家是件很酷的事情呢？不可能。

那么是谁告诉你应该学哲学的呢？是通过教育体系，要通过外面的老师告诉你有哲学这个行当。因为大概率，你钉马掌或者是做马鞍的老爹，是不太懂哲学的。这就是说教育在启蒙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它能够让你看到“可能世界”。

在这里要引入另外一个哲学概念，叫“可能世界”。这可能世界，听上去也是有点玄乎的，但是这和“负责任”是有关系的，和“启蒙”也是有关系的。

现在我们把启蒙、可能世界和教育，三者之间的关系再捋一捋：什么叫启蒙？就是让你活得明白，想得明白，要成为负责任的人，要变成一个有选择能力的人。有选择能力的人就应该意识到，在你既有的人生道路之外，还有别的人生道路——这种别的人生道路叫可能世界，它们是和现实世界对立的。启蒙，就和对于可能世界的意识联系在一起。但是你怎么能够感受到那些可能世界的存在呢？那很显然是要通过教育来拓宽你的眼界。

那么这本书里面所提到的哲学家，除了康德以外，还有一位法国哲学家叫卢梭，他写过一本很重要的书，叫《爱弥儿》。《爱弥儿》是一部包罗万象的哲学作品，但是它的核心讨论的是儿童教育。《爱弥儿》这本书也对康德造成了重大的精神影响，他认为站在卢梭的立场上来看，要得到启蒙，这个小孩子就要“学会自由”。他甚至说，小孩子要“被迫”成为“自由的”。这话就更有意思了，自由难道不应该是无拘无束的意思吗？难道“被迫”不正好处在“自由”的反面吗？因此你怎么能说一个人是“被迫”成为自由的呢？这话不通是不是？

实际上大家学习西方哲学的时候，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把他们所说的自由，理解为无法无天。外国人，尤其是西方哲学所说的自由，它是指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做法律允许你做的任何事情。这就是启蒙哲学所说的自由：你要学习很多的法律知识，然后才懂什么叫自由的买卖，和自由的交易。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自由就是一个“被迫”学习的过程。这话就通了，因为没有一个人一出生就懂法律的——你不知道边界，你怎么会有自由呢？这种自由怎么可能是小朋友一生出来就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