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我是李蕾。我们今天要讲的书叫作《尘埃落定》。它获得了第五届茅盾文学奖，作者是阿来。阿来先生是藏族，1959年他出生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马尔康市。那是一个风景非常美的地方。

小说主人公是土司的小儿子。他是个傻子，还有个聪明无比的哥哥。所以傻子一直被人轻视。可是他每天乐呵呵的，把自己置身于权力、阴谋之外。但非常奇怪，傻子越是跟父亲提出一些貌似无厘头的建议，就越是在时光流逝中证明了这个傻子竟然是最有远见的人。最后，傻子竟然逆袭成为雪域中最强的王。

这很荒谬吗？在中外文学里，其实都有傻子的形象存在。比如说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莫言《檀香刑》里面写到一个人叫赵小甲，包括贾平凹《秦腔》中有一个叫作引生的人。你说，这些作家们为什么偏爱傻瓜？

在经典中出现的傻瓜形象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呆傻愚笨，比如说菲律宾故事中有一个懒汉胡安。这个人被土匪抓住，土匪让他煮饭，不许发出声音。胡安就很苦恼，因为煮饭的时候要烧水啊，水烧开了就咕嘟咕嘟咕嘟，怎么办呢？然后胡安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把锅砸了。这样所有的一切就保持安静。这种机械地遵从指示的愚蠢行为，常常会逗得人开怀大笑。

还有一类人他并不是天生呆笨，在别人眼里，他显得很奇怪，所以统称为傻瓜。但实际上这种人是大智若愚的，寄托着讲故事人的某种期望。比如说托尔斯泰就写过《傻瓜伊万》的故事。伊万的哥哥们会抛弃父母，然后离开家。可是这个傻子哪儿也去不了，他又不忍心走，就一直照顾着父母和哑巴妹妹。后来哥哥们闯荡世界落魄而归，伊万又把财产分给了哥哥。这些在别人看来都是吃亏的行为，他被称为傻子。但最终，伊万因为坚持做别人眼里的傻事而得到了奖赏。

在《尘埃落定》里，阿来一开始就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们，土司的小儿子是个傻瓜。这个傻瓜会得到什么呢？

故事开始在一个冬天下雪的早晨。阿来说，之所以从冬天写起，是因为《尘埃落定》是有关历史的小说。他一想起历史，就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就是脊背上嗖嗖冒冷汗。

故事中的主人公“我”是麦其土司家的二少爷。整个故事都是从“我”的视角来叙述的。麦其土司声势显赫，他醉酒后就跟自己的汉族太太生了一个儿子。生下来一个月我没有笑过，两个月我对任何呼唤都没有反应。土司父亲就做出了一副严厉的样子，命令我笑。我觉得他那个样子十分滑稽，一咧嘴就下流来了一汪口水，十足的傻子相。所以大家就说，土司家的二儿子生来就是个傻子。

在雪域高原上，尊卑有别。分为土司、头人、百姓、科巴。这个科巴的意思就是信差，然后是奴隶。麦其家是皇帝亲封的土司，所以一直身份矜贵。

没想到在他领地的边界，有另外一个寨子的头人带着十多户的人家，投靠了旁边定居的那个汪波土司。这就来抢人了。这让麦其土司非常生气，觉得没面子。怎么解决呢？他先是送了金条过去，要换叛徒的脑袋，竟然被汪波土司拒绝了。所以矛盾就此产生。

麦其土司取出清朝皇帝颁发的五品官印和一张地图。他要干什么呢？他要到中华民国四川省军政府去告状，听起来很荒唐。

傻子少爷的预言

故事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推进。我是麦其家的傻子少爷。在故事开始的那个下雪的早晨，我十三岁。这个早晨，我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滋味，和我的侍女桑吉卓玛。那是中华民国时代，土司家有侍女，还有奴隶。奴隶可以变为自由身，只要土司愿意，但这非常少见。更为常见的是百姓变成了奴隶。比如说我的亲信，他叫索郎泽郎。他的母亲因为未婚先孕生下了孩子，就触犯了规矩，从百姓变成了奴隶。当然，她的儿子一生下来也就是奴隶，他成了我的家奴。

这一天，傻子少爷被雪景吸引，就带着仆人们出门玩。他和下人们一起用石子砸画眉鸟。傻子少爷的母亲看着这一幕非常生气，认为这是乱了尊卑，自降身份。你怎么能跟下人们一起玩得那么开心呢？母亲就下令，把这些下人们吊起来狠狠地打。没想到，傻子少爷却大声地说，不准打。平日里，这些下人们受惯了冷眼和凌辱，竟然被这个傻子少爷挺身而出保护了一次。他们生平第一次被当作人看待。所以这些下人们非常感念傻子少爷，从此唯他的命令是从，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就这样，一直被众人轻视的傻子拥有了自己的第一批拥戴者。

我们接着说，麦其土司不是去告状了吗？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