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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你好，欢迎来到非凡精读馆。我是中国科学院心理所的黄峥博士。今天我要跟大家解读的这本书，是一部非常著名的小说，叫作《当尼采哭泣》。书中提到的“尼采”，正是那位大哲学家尼采。

本书为何经典

单听书名，你可能会觉得：既然提到了哲学家尼采，那这本书是不是一部关于哲学的小说？其实不然，事实上这是一部经典的关于心理治疗的小说。它到底有多经典呢？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一个心理咨询行业的从业者都读过这本书，至少我认识的心理咨询师都读过，很多人甚至还读过不止一次。

这本书的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它把关于人生选择、生命意义、权力与意志、真诚与欺骗、意识与潜意识等等十分深刻的思考，都用人物刻画、剧情推演、对话细节这些文学手法表现出来了，这帮助我们绕过了许多艰涩难懂的哲学概念，仅凭着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就能轻松接近重要的人生议题。

这样一部精彩的小说，自然也是出自一位心理学大师之手——欧文·亚隆，大家可能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心理学界，当我们提到他时，往往会给他按一个头衔——当代仅存的存在主义心理治疗大师。他生于1931年，今年已经93岁了，几乎坐实了“行业天花板”的身份。《当尼采哭泣》是欧文·亚隆的所有小说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部。

本书故事背景

01 故事基于的时代

那这样一部“行业天花板”的代表作小说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大哲学家尼采教授，他emo了（出现了严重的情绪内耗问题），他感到深深的抑郁和绝望，甚至有自杀倾向。为了摆脱抑郁，他接受了一场心理治疗。

这剧情可不是作者凭空捏造的，而是建立在真实的历史背景和事件之上的。欧文·亚隆梳理了哲学家尼采的人生履历，发现在1882年的春天，也就是尼采38岁那年，他交了一场桃花运——估计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场桃花运了。但是，这场桃花运仅仅维持了几个月就告吹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尼采一直在养病。这就很能让人浮想联翩了：尼采有没有可能是受了情伤？期间他有没有可能去接受心理治疗？这就给作者的创作发挥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1882年，当时有心理治疗吗？如果没有，那这历史小说不就变成了架空玄幻小说了吗？如果你听过我先前解读的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你就会知道，现代心理治疗是在弗洛伊德提出精神分析理论之后，也就是1900年之后，才逐渐发展成熟的。回到1882年，当时的弗洛伊德还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还在给人打下手，怎么可能去给尼采做心理治疗呢？

02 主要人物设定

1）约瑟夫·布雷尔

这就是这本书设计得大胆又合理的地方。给尼采做心理治疗的这个人，他的名字叫约瑟夫·布雷尔（历史上通常的翻译是约瑟夫·布罗伊尔，书中把布罗伊尔译成布雷尔），是一名奥地利精神科医生。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而且在历史上，他是弗洛伊德的医学导师和亲密伙伴。书中，布雷尔所使用的疗法是他自创的，在当时还不叫心理治疗，而是叫作谈话治疗，这其实就是心理治疗的前身。弗洛伊德后来就是受到谈话治疗的启发，进而发展出精神分析的心理疗法。

所以，布雷尔可以称作是弗洛伊德早期的领路人。弗洛伊德最有名的著作是《梦的解析》，但这其实是他创作的第二本书。而他人生写的第一本书，就是跟布雷尔合著的，书名叫作《癔症研究》，这本书当中的女主角安娜•欧也会出现在我们要讲的这部小说里。

2）弗里德里希·尼采

除了布雷尔这个主治医生的设定之外，这本书中的另一个设定也非常巧妙——选择尼采作为病人。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欧洲并不缺名人，比如画家梵高、作家雨果、音乐家瓦格纳等等。如果这本书的名字叫作《当梵高哭泣》，你是不是也会觉得很感兴趣呢？那为什么偏偏选择尼采呢？

关于这一点，我个人的理解是：首先，从心理治疗的难度来看，尼采是最不可能出现在心理咨询室的那一类人，同时也是心理治疗最难治愈的一类人。这是尼采的哲学观和人生观所导致的，他本身就不相信心理疾病这一说。尼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论者，如果得了生理疾病，他会去看医生，但如果因为心理问题而求助他人，这对于尼采来说，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而且，哲学家通常还有一种“职业病”，就是喜欢去谈论抽象的概念，过分关注逻辑和思辨，却常常忽视很具体的事件，更不关注具体的情绪和感受。可心理治疗恰恰需要这些很具体的素材来理解具体的人。

种种条件叠加下来，就导致尼采基本上是一个“地狱难度”的诊疗对象，他本身就拒绝接受心理治疗，是一个120%不会好好配合的病人。但这本书就是要讲布雷尔如何去完成这样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也是这部小说精彩的原因之一，里面有非常多的观点碰撞和情节反转。

除此之外，选择尼采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尼采是存在主义思潮的先驱，他的思想对存在主义、实用主义、精神分析学说等非理性主义的派别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让生病的尼采在19世纪末的欧洲和心理治疗的先驱相遇，将这段经历与精神分析的诞生产生某种交融，这个想象实在是大胆又有深意。

存在主义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与自由，强调人是在无意义的宇宙中生活的，人的存在本身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人可以在固有的存在的基础上，进行自我塑造、自我成就，活得精彩，从而拥有意义。这些思想的起源就是尼采。所以作为当代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的大师，欧文·亚隆是在以这本书向先驱致敬。

接下来，我们就正式进入这趟尼采的治疗之旅。限于篇幅，我会把故事情节做适当压缩，用尽量简明的结构，梳理完整的情节，并且保留精彩的细节。

故事情节概述

01 莎乐美的委托

现在，让我们回到一百多年前的欧洲……

那是1882年10月的某一天。本书的主人公，40岁的奥地利医生约瑟夫·布雷尔正在威尼斯的一家咖啡馆里等人。他很不耐烦，因为他来威尼斯的目的是和他的太太玛蒂尔德一起休假的，打工人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结果居然被人打扰了。

就在前一天，布雷尔在旅馆里突然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来信，有一个署名路·莎乐美的女人非要见他，说是有要紧的事跟他商量，还说这件事关系到德国哲学的未来。布雷尔非常不爽：这个路·莎乐美到底是谁？怎么这么粗鲁、冒昧？她不知道我在休假吗？但布雷尔还是赴约了，他就想看看，究竟什么事能关系到德国哲学的未来，这个莎乐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果这一切只是个恶作剧，那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